職業(ye)(ye)教(jiao)(jiao)育(yu)(yu)集(ji)(ji)團化辦學是(shi)今后一段時期內我國職業(ye)(ye)教(jiao)(jiao)育(yu)(yu)改革的重要方向。當(dang)前在職業(ye)(ye)教(jiao)(jiao)育(yu)(yu)校企合(he)作中，經常會遇到一個尷(gan)尬：學徒培訓(xun)市場(chang)失靈，“自己栽樹別人(ren)乘涼”。破解這一難題，可以通過集(ji)(ji)團化辦學來(lai)實現。
職業(ye)教育的難題：市場失(shi)靈導致(zhi)企業(ye)培訓投資不(bu)足(zu)
國際(ji)權威人力(li)資(zi)源調查機(ji)構調查發(fa)現，技術工(gong)人尤其(qi)是高級技術工(gong)人的(de)短缺已經成為一(yi)個全(quan)球化現象，很多國家都(dou)出現了嚴重的(de)“技工(gong)荒”，制約了高端制造業的(de)發(fa)展。為了應對(dui)這一(yi)難題，發(fa)達國家紛紛利用寬(kuan)松的(de)移民(min)政策和(he)優厚的(de)物質(zhi)待遇吸引世界各國的(de)技術移民(min)和(he)技工(gong)移民(min)，一(yi)場轟(hong)(hong)轟(hong)(hong)烈烈的(de)技工(gong)爭奪戰正在(zai)全(quan)球范圍(wei)內上演。
從(cong)(cong)經濟(ji)學角度看，技工的普遍短(duan)缺(que)是(shi)一(yi)個令人(ren)費解的問題，因為在(zai)市(shi)場(chang)經濟(ji)體(ti)制(zhi)下，短(duan)缺(que)只是(shi)一(yi)個短(duan)期現(xian)象而不可(ke)能持(chi)(chi)續(xu)存(cun)在(zai)。某種商(shang)品或者服(fu)務(wu)(wu)一(yi)旦出(chu)現(xian)供(gong)不應(ying)求(qiu)(qiu)，就會(hui)出(chu)現(xian)該商(shang)品或服(fu)務(wu)(wu)的價格上(shang)漲(zhang)，從(cong)(cong)而刺激供(gong)給(gei)增(zeng)加(jia)和(he)需(xu)(xu)求(qiu)(qiu)下降，直到最(zui)終實(shi)現(xian)供(gong)求(qiu)(qiu)平衡。當然市(shi)場(chang)機(ji)制(zhi)也有(you)失靈的時候(hou)，比(bi)如在(zai)供(gong)不應(ying)求(qiu)(qiu)的時候(hou)，供(gong)給(gei)和(he)需(xu)(xu)求(qiu)(qiu)沒(mei)(mei)有(you)隨著(zhu)價格的變化進行相應(ying)調整(zheng)，即價格出(chu)現(xian)上(shang)漲(zhang)，但是(shi)供(gong)給(gei)沒(mei)(mei)有(you)增(zeng)加(jia)、需(xu)(xu)求(qiu)(qiu)沒(mei)(mei)有(you)減少，就會(hui)出(chu)現(xian)持(chi)(chi)續(xu)短(duan)缺(que)。
在(zai)(zai)學(xue)(xue)徒(tu)(tu)培(pei)訓(xun)市場(chang)上(shang)，市場(chang)失靈表(biao)現為(wei)外部效應(ying)，也(ye)就是(shi)我們通常(chang)說(shuo)的(de)(de)(de)“自己栽樹別(bie)人(ren)乘(cheng)涼”。企(qi)(qi)業(ye)(ye)(ye)(ye)是(shi)技(ji)(ji)能(neng)(neng)密(mi)(mi)集(ji)型組(zu)織，學(xue)(xue)校是(shi)知識密(mi)(mi)集(ji)型組(zu)織，技(ji)(ji)能(neng)(neng)型人(ren)才(cai)的(de)(de)(de)培(pei)養(yang)主要(yao)依靠企(qi)(qi)業(ye)(ye)(ye)(ye)。在(zai)(zai)存(cun)在(zai)(zai)外部效應(ying)的(de)(de)(de)情況(kuang)下，企(qi)(qi)業(ye)(ye)(ye)(ye)缺(que)乏(fa)培(pei)養(yang)技(ji)(ji)能(neng)(neng)型人(ren)才(cai)的(de)(de)(de)激(ji)勵。學(xue)(xue)徒(tu)(tu)的(de)(de)(de)培(pei)養(yang)需要(yao)投(tou)(tou)入(ru)時(shi)間成(cheng)本和資金成(cheng)本，學(xue)(xue)徒(tu)(tu)的(de)(de)(de)邊(bian)(bian)際(ji)生(sheng)產(chan)(chan)力在(zai)(zai)學(xue)(xue)習的(de)(de)(de)初期(qi)低于(yu)企(qi)(qi)業(ye)(ye)(ye)(ye)投(tou)(tou)入(ru)的(de)(de)(de)成(cheng)本，后期(qi)邊(bian)(bian)際(ji)生(sheng)產(chan)(chan)力不斷(duan)提(ti)高(gao)并超過教育成(cheng)本，所(suo)(suo)以(yi)學(xue)(xue)徒(tu)(tu)只有工作相當長的(de)(de)(de)時(shi)期(qi)，企(qi)(qi)業(ye)(ye)(ye)(ye)才(cai)能(neng)(neng)收(shou)(shou)回(hui)學(xue)(xue)徒(tu)(tu)培(pei)養(yang)的(de)(de)(de)投(tou)(tou)資成(cheng)本并盈利。如果(guo)學(xue)(xue)徒(tu)(tu)在(zai)(zai)學(xue)(xue)習結束后就流失到(dao)了其(qi)他企(qi)(qi)業(ye)(ye)(ye)(ye)，企(qi)(qi)業(ye)(ye)(ye)(ye)就喪(sang)失了收(shou)(shou)回(hui)培(pei)訓(xun)成(cheng)本的(de)(de)(de)機(ji)會。沒有提(ti)供學(xue)(xue)徒(tu)(tu)培(pei)訓(xun)的(de)(de)(de)企(qi)(qi)業(ye)(ye)(ye)(ye)，由(you)于(yu)沒有承擔培(pei)訓(xun)成(cheng)本，往(wang)(wang)往(wang)(wang)可以(yi)提(ti)供更(geng)有競爭力的(de)(de)(de)工資水平，因此導(dao)致(zhi)技(ji)(ji)能(neng)(neng)人(ren)才(cai)流向非培(pei)訓(xun)企(qi)(qi)業(ye)(ye)(ye)(ye)，這(zhe)種(zhong)行為(wei)可比(bi)作“盜獵”。由(you)于(yu)“盜獵”現象的(de)(de)(de)普遍存(cun)在(zai)(zai)，所(suo)(suo)有企(qi)(qi)業(ye)(ye)(ye)(ye)的(de)(de)(de)最優(you)戰(zhan)略是(shi)“挖人(ren)”而不是(shi)自己培(pei)養(yang)人(ren)才(cai)，導(dao)致(zhi)技(ji)(ji)能(neng)(neng)型人(ren)才(cai)成(cheng)了無源之水，短(duan)缺(que)越(yue)(yue)來越(yue)(yue)嚴(yan)重(zhong)。
這是(shi)職(zhi)業(ye)教育的(de)普遍(bian)問題(ti)，也是(shi)世(shi)界各國面臨的(de)共性難題(ti)，諾(nuo)貝爾經濟學(xue)(xue)獎(jiang)得主加(jia)里·貝克爾曾經進行了(le)詳(xiang)細分析。按照制度經濟學(xue)(xue)理論(lun)，外部效(xiao)應是(shi)由于產權界定不(bu)清造成(cheng)的(de)，明(ming)確界定學(xue)(xue)徒(tu)培(pei)訓(xun)中(zhong)的(de)人(ren)力資(zi)(zi)本投(tou)資(zi)(zi)收(shou)益權可以(yi)解決市場失靈問題(ti)。如果培(pei)訓(xun)企(qi)(qi)(qi)業(ye)和(he)學(xue)(xue)徒(tu)達成(cheng)“可信承諾(nuo)”，即企(qi)(qi)(qi)業(ye)與學(xue)(xue)徒(tu)簽(qian)訂(ding)學(xue)(xue)徒(tu)合(he)同，企(qi)(qi)(qi)業(ye)出(chu)資(zi)(zi)培(pei)訓(xun)學(xue)(xue)徒(tu)，而學(xue)(xue)徒(tu)承諾(nuo)足夠(gou)(gou)長(chang)的(de)服務年(nian)限，直到企(qi)(qi)(qi)業(ye)能(neng)(neng)夠(gou)(gou)收(shou)回培(pei)訓(xun)成(cheng)本并得到平均(jun)利(li)潤。可信承諾(nuo)能(neng)(neng)夠(gou)(gou)保證企(qi)(qi)(qi)業(ye)和(he)學(xue)(xue)徒(tu)的(de)雙贏，學(xue)(xue)徒(tu)的(de)人(ren)力資(zi)(zi)本提(ti)高了(le)，工(gong)資(zi)(zi)水平將會提(ti)高；企(qi)(qi)(qi)業(ye)產品的(de)技能(neng)(neng)密度提(ti)高了(le)，在市場以(yi)更高價格出(chu)售，不(bu)僅可以(yi)支付員工(gong)的(de)高工(gong)資(zi)(zi)，還可以(yi)有(you)更多盈利(li)。
德日經驗：穩(wen)定的勞資(zi)關系是企(qi)業(ye)投資(zi)員工(gong)培訓的前提
雙元制職業教育是德國職業教育的名片，被視為成功的校企合作典范。雙元制不是德國職業教育的唯一模式，接受雙元制職業教育的學生占整個職業教育體系的51%。德國1/5的企業有權招生學徒，每年大概簽訂50萬份以上的學徒合同，沒有簽訂學徒合同的學生會進入學校系統或者過渡系統。
德國企業之所以愿意招收學徒，學生也愿意去參加學徒培訓，是因為國家做了一系列的制度安排。國家有行業資格準入制度，沒有行業資格是不能從業的，經過良好訓練的工人不受無資格工人的競爭，保證了技能的含金量。只有部分企業有資格招收學徒，保證企業可以招收到高素質學徒，使學徒培養本身變成一件有利可圖的業務。學徒的高留用率和員工的長期任職，也讓德國企業覺得培訓是值得的：學徒大概有一半在畢業后會留在受訓企業，德國員工在一家企業任職時間長達10.5年。德國員工的低流動性又跟行業工資管制有關，工會通過集體談判壓縮同類型企業工資之間的差別，防止企業之間相互“挖人”。企業和員工之間長期而穩定的合作關系，保證了企業愿意為員工提供培訓，造就了德國“工匠之國”的美名和“德國制造”在世界市場的美譽度。
與德國相(xiang)類似，日(ri)本的(de)(de)企(qi)(qi)(qi)(qi)業(ye)培訓(xun)也很(hen)成功(gong)，美國卡內基教育(yu)與經(jing)濟論壇顧(gu)問(wen)雷·馬歇爾指出(chu)，日(ri)本的(de)(de)經(jing)濟奇跡主要靠(kao)的(de)(de)是企(qi)(qi)(qi)(qi)業(ye)職業(ye)培訓(xun)而不是公辦的(de)(de)職業(ye)學校。日(ri)本企(qi)(qi)(qi)(qi)業(ye)之所以愿(yuan)意(yi)大力(li)培訓(xun)，跟日(ri)本的(de)(de)終(zhong)(zhong)身雇(gu)用(yong)制(zhi)和(he)年功(gong)序(xu)列制(zhi)有密切關系(xi)。企(qi)(qi)(qi)(qi)業(ye)實行終(zhong)(zhong)身雇(gu)用(yong)制(zhi)和(he)年功(gong)序(xu)列制(zhi)，員工在(zai)企(qi)(qi)(qi)(qi)業(ye)工作(zuo)有安(an)全感，沒有失業(ye)的(de)(de)擔心，員工可以享有年功(gong)序(xu)列工資，每年按比例提高。由于(yu)(yu)穩定(ding)的(de)(de)勞資關系(xi)，企(qi)(qi)(qi)(qi)業(ye)和(he)員工形成了命(ming)運共(gong)同體，這樣企(qi)(qi)(qi)(qi)業(ye)才(cai)會大力(li)投資于(yu)(yu)員工培訓(xun)，而員工必(bi)須努力(li)提高生產力(li)才(cai)能(neng)免于(yu)(yu)被解雇(gu)，因(yin)為一旦被企(qi)(qi)(qi)(qi)業(ye)解雇(gu)，很(hen)難在(zai)其他(ta)企(qi)(qi)(qi)(qi)業(ye)找到工作(zuo)。
職教(jiao)集(ji)團：降低員(yuan)工(gong)流動率，建設(she)合作型勞資(zi)關(guan)系
中國社會科學院發布的《人力資源藍皮書》指出，中國員工平均流動率為15.9%，在全球處于高位，勞動者就業穩定性較低，就業短期化現象突出。這種不穩定的就業關系嚴重傷害了企業和員工雙方的利益。由于員工的高流動性，企業無意于投資員工培訓，職業教育校企合作出現“學校熱心，企業寒心”。另一方面，員工的頻繁流動導致員工技能和邊際生產力低下，進而導致低工資。這種企業和員工雙輸的局面是我國職業教育和企業培訓急需解決的難題。
目前我國的行業性組織和勞工組織都不發達，不能發揮應有的組織化功能。而中國勞工教育機構中組織化程度最高的是職業院校，職業教育在校生接近2800萬人，學生年齡處于16-22歲，按照國際通用勞動力標準，這些在校生都屬于勞動人口。目前由于校企合作很困難，學生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學校學習，實習時間一般為半年到一年。這不僅造成學生學習情境與工作情境相脫離，嚴重影響學習效果，而且也造成了巨大的人力資源浪費，因此有專家批評說“中國的學校教育把大量的勞動人口關在學校里打游戲”。試想一下，如果2800萬職業院校學生將1/10的時間用于工作和勞動，相當于增加了280萬勞動力，無疑可以極大提高中國經濟增長率。
在中國當前的(de)(de)職(zhi)業(ye)教育辦學體(ti)制下，學校是(shi)職(zhi)業(ye)教育的(de)(de)唯(wei)一主(zhu)體(ti)，企業(ye)并不承擔職(zhi)業(ye)培訓的(de)(de)義務(wu)，其原因就(jiu)在于當企業(ye)面對數(shu)量龐大的(de)(de)學生群體(ti)時，巨大的(de)(de)交(jiao)易成(cheng)本導致企業(ye)不能與學生達(da)成(cheng)可信承諾(nuo)。
按照諾貝爾經學獎得(de)主科斯(si)的(de)觀點，企業(ye)之所以可(ke)以代替市場機制，是因(yin)為(wei)企業(ye)的(de)行政機制比(bi)市場機制節省交易成(cheng)本。由此推斷，職(zhi)教集團可(ke)以作(zuo)為(wei)新型組織(zhi)成(cheng)為(wei)職(zhi)業(ye)教育的(de)主體。
目前我國有1200多家職教集團，覆蓋了8000多所學校和2萬多家企業，按照教育部的規劃，職教集團要在2020年覆蓋所有的職業院校。根據混合所有制的制度構想，多家企業和多家職業院校可以共同出資成立民營非企業的法人實體職教集團，由職教集團協調企業和院校，可以有效地解決校企合作難題。以職教集團作為組織載體，可以開展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學徒制，構建一種和諧的勞資合作關系，培養員工忠誠度，減低員工流動率，企業和員工實現共贏，從而解決職業教育中的共同難題，走出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職業教育道路，開創職業教育的中國模式。
